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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这章比较的长,意思也比较深刻。《论语》每一章可以说都是精华,任何一章只要认认真真的去学、去领悟,都能够受用终身。这一段首先是孔子对于颜回的一个评价,子路有一个提问,夫子做了回答。这里面颜回没有出声,可见得颜回平时是沉默寡言的人,真正是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夫子讚叹他,他就是这样默默的没有任何的表态,只是默而识之,学而不厌。夫子对颜回说,『谓颜渊曰』,颜渊就是颜回。对颜回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用之,这个之是代表谁?代表自己,它是一个代词,就是用我的时候。「则行」,行是行其道。夫子怀有圣贤大志,希望诸侯列国都能够用他,让他能够施展抱负,推行周公圣人之治,利益万民。他在周游列国当中,包括他周游之前在家乡鲁国,也有被任用的时候,但时间都不长。譬如说在鲁国,鲁国国君就曾经用他做过大司寇,大司寇兼管宰相这样的职权。用他的时候,他就认认真真的来工作,把圣贤之道融入他的治理当中。他在任期间,鲁国可以说是盛况空前,社会安定、人民和睦,国力迅速增长。

 

 

 

那时候,齐国跟鲁国是邻居,在旁边,齐国是大国,鲁国是小国。齐鲁两国有着非常微妙的关係,既互相帮助,又互相的监视。齐国看到鲁国在孔子任职期间强大起来,国君就坐不住了。于是有一个臣子就想了一个方法,让齐国送一些女乐文马去给鲁国国君,还有季孙大夫家,因为季孙氏是鲁国最大的大夫,他的家族最大。政权掌握在三家手中,季孙氏是三家里面最大的、最有实力的,鲁国国君都听他的。结果齐国就把很多女乐文马送来,国君和季孙大夫于是就开始沉迷于女色和这些享受,孔子的劝谏也不听了。最后,有一次郊祭的时候大出洋相,国君祭祀,祭礼都没有符合,让孔子看了非常伤心,知道已经没办法挽回,不可救药,于是就不辞而别,出行周游列国,这是「舍之则藏」。舍,是为政者(国君)不能够用夫子、配合夫子治国,这时候就是等于舍弃了夫子。虽然夫子还在这个位,但是国君不配合,国君自己都堕落,岂不等于就是舍弃了圣贤之道?夫子根本不会眷恋那个名位,见到你不想推行圣贤之道,他也就离开了,他藏起来了。所以,这个舍是讲夫子没有得到国君的任用,道不能得行,所以就藏起来,行不通了就离开。

 

 

 

从这里可以看到夫子,他所行的时候或者是藏的时候,无非都是为了道。你用他的时候,他要去推行圣道,这固然是为道;你舍弃了道,他就得藏起来,不能损道,还是为了道。这种境界,夫子说唯有夫子本人跟颜回两个人才有。「惟我与尔」,尔就是你,是对着颜回说的,有这个境界。「有是夫」,夫是语气助词,没有意思的。这个话被子路听到了,子路在旁边听到之后,可能有点,稍稍有点不服,大概也是有的。同学之间,虽然对颜回也是非常的敬佩,但是总有一点点傲慢心,认为自己也不错,「为什麽夫子这麽讚叹颜回,他没讚叹自己?」跟着同一个老师学的这些学生们,这种心理我们想像也时常会有的。这种心理其实就是自己的障碍,颜回就绝对没有这种心理。这种心理说到根上,还是有傲慢、有嫉妒,同学之间最容易傲慢嫉妒。毕竟子路是贤人,有这种念头,但是他不会发作得很明显,他的根在那里,根是什麽?根是我执。我执就是还有个自己在,跟着「我」,就有四大烦恼出来,所谓我见、我爱、我慢、我痴,这四大烦恼常相随,跟着「我」起来的。子路还没断我执,断了我执就证阿罗汉,就出三界了,不是生死凡夫。

 

 

 

何以见得子路没有断我执?在《论语》里面,子路曾经向孔子请教过,「敢问死?」请问夫子死的学问,这个问是大问,问到生死问题上。子路对这个已经开始在那里思考,但是夫子看他没到这个境界,所以跟他讲,「未知生,焉知死?」你先学生时候的学问,死的学问大着呢,你未知生,焉知死?你怎麽能够没把生时的学问搞通,就能搞通死的学问?证明死的学问比生的学问更大,而且它也是相通的,做人做好了,你才有可能出三界、了生死。所以,夫子劝他先把人做好,将来才能够了生死。既然没了生死,也就是没断我执,必定会有我见,就是我自己的见解,以为自己是对的;有我爱,我所贪爱的,顺我的意我就高兴,不顺我的意我就会烦恼;我慢是傲慢,看不起人,觉得我比人高,人不如我。儒家讲的,傲慢不可长,不能增长,但是没让你断,断了那就是证阿罗汉了。但一般人很难断,子路都没断,他有傲慢。等下我们看看他讲的话,你就能体会出来。还有我痴,痴是愚痴。你看,我爱是贪,我慢是瞋,我痴是痴,贪瞋痴三种三毒烦恼,跟着「我」这个相就起来了。所以,要出三界非得要断贪瞋痴,光是伏住,还有根在,还不能;除非你念阿弥陀佛求生西方极乐世界带业往生,可以。那时候,他们没念佛,不知道有西方极乐世界,这个烦恼断不了,所以他会问出这种话。

 

 

 

子路就问,『子行三军则谁与?』他问这个,意思在哪?子路他是勇勐,带兵打仗他最行,擅长于军事,所以他就问自己的强项。他听到夫子讚叹颜回「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他有这个境界;自己虽然做不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大概自己领兵打仗还行,所以他就问夫子,如果是讲到带领三军,你会讚同谁?「与谁」,与就是讚同。根据《集注》,这个「三军」讲到的是,一军是一万二千五百人,三军是大国所拥有的军队。当时诸侯国,有个「三军」这是大国了。他的意思,子路的意思这里很明显,希望夫子能够也表扬表扬他。他表扬了颜回,颜回固然是比自己高,但是在领兵打仗上面,带领三军,孔子也应该表扬表扬我。你看,是不是有一点傲慢心?夫子真是善于教化,抓住任何的时机来帮助学生断烦恼,所以下面就给他点化。『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这是给他讲到领军之道,带兵打仗也要有圣道。他先说一个不许可的、不讚同的,暴虎冯河,死而无憾。暴虎冯河是一个成语,出处就在这《论语》里头。暴虎就是讲徒手跟老虎搏斗,这是暴虎;冯河,就是徒步来渡河,这是讲到非常勇勐。但是有勇而无谋,这属于冒险、蛮干。这个「暴虎冯河」原来是出自于《诗经》,在「小雅」当中,有「不敢暴虎,不敢冯河」这麽一个诗句。夫子讲,有勇无谋、冒险蛮干,这种带兵我不能许可。这个意思也就是在点子路,「你可能就有这个问题」。确实,子路这一点真就是害了他的命,他最后是怎麽死的?也就是因为暴虎冯河。他所在的国家发生了内乱,他去救,当然是寡不敌众,这个时候被人乱刀剁成肉泥了。孔子实际上一直都是在点化他。只要你能够悟,你就能改你的命运;要是你没有悟,那你命运改不了。命运是怎麽决定的?性格决定的。性格是习性,你有什麽习性就感召什麽样的命运。我们希望我们的命运好,必须要断恶习性,增长善的习性,断恶修善,断贪瞋痴的烦恼,这是真正的修学。可惜子路没开悟,但是夫子已经多次教化他,老师的慈悲在那里。

 

 

 

底下,在夫子先破这个错误之后,然后点出真正的领军带兵之道应该是什麽。下面讲,『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必是必须,说话说得非常坚定,这个事太重要了,你不这麽做会出大麻烦。必须要「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惧是恐惧,这种恐惧不是害怕、不敢对敌。这个惧是不敢轻敌、很谨慎,戒慎恐惧,不敢马虎大意。带领三军打仗,这桩事情直接关係到国家、人民的安危,怎麽能大意?子路是一个粗犷的人,大概他勇是过之,但是细腻方面、细心方面就不及,胆大,但是心不够细,这里夫子就点他,让他改。我们看《论语》,不能只看个热闹,「夫子对子路讲的,跟我无关」,听听而已,你就白来、白听了。朱熹朱夫子在《论语集注.序言》里,特别提到学《论语》该怎麽学,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置身于《论语》的这些教学环境里头,如同面对夫子,听夫子的教导。学这一章,我们就来作子路,夫子对我来讲的,不是对子路讲。我有没有这些毛病?会不会冒险蛮干、有勇无谋、粗心大意,不能戒慎恐惧?如果有这些毛病,那得改;不改,将来也会遇到麻烦。

 

 

 

还有「好谋而成」,谋是谋略。打仗、带兵一定要讲谋略,谋略一定要完备、仔细,要三思而后行,必定要稳操胜券才能够进行。做到「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你才可以百战百胜,这是领兵之道。实际上这种领兵之道,不正是做人之道吗?哪里会有不同?所以圣贤之道是贯穿的,你把人做好了,你就能做事,搞文也行、搞武也行。叫你到厨房里去干活,洗个碗、煮个饭,也是在落实圣贤之道;叫你上阵带兵杀敌,也是落实圣贤之道。其理一也,一条理贯通下来的,没有分别。

文章摘录自《四书研习报告——论语》钟茂森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