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在筏喻,意在彼岸。筏即是舟,舟即是船。是用竹筏,用小船还是万吨远洋轮船,要看是度溪的彼岸?河的彼岸?还是大江大海的彼岸?!归根到底也就是人心的彼岸。而佛法的慈悲、智慧和伟大在于佛因众生根基不同,良苦用心,有八万四千法门,因人、因时、因地说法。也就是说遇到小溪即用竹筏使度,遇上小河,即用舟度之,遇上大江大海,也有万吨轮船可乘度。
几千年前的印度女性既不可能得到如男子一般的教育,也很少和社会接触,她们的生活狭窄封闭而简单,因此决定她们的心充其量也就是一条浅浅的溪流或小河,明白了这个道理,再看《玉耶女经》,也就不会误解佛的良苦用心抑或看不到佛的智慧了。
首先,“普世价值观”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民族,都会有所不同。任何理,若脱离了具体时间里的人和事,理也就没有了论证的根据。
在几千年前的印度,女性的地位是很低的,也没有太多的见识,在那样的社会大背景下成长,你要和她们说“男女平等”、“自尊,自信,自爱”这些我们现代人才用的新名词,就如同和我们古代皇宫里的嫔妃们谈一夫一妻制一样的不可能被接受和理解。
佛主张众生平等,自然也主张男女平等。只是佛主张的男女平等并不是现在很多人所以为的“男人能做的事我们女人也能做”的绝对无差别平等,而是尊重生命价值,各尽其男女自然本分的平等。我们看佛在《增一阿含经》卷五十中教人应“忠廉自守,一夫一妻,慈心不怒”,又在《善生经》中教导男子应对其妻子“相待以礼”,在《别译杂阿念经》称妻为“最亲友”。而就是在《玉耶女经》中也有对于女性如母妇、妹妇、善知识妇、妇妇的精彩描述,可见佛陀智慧的包容与圆润。
佛对玉耶女说“女人身中有十恶事”,其实也只是对那时那地的女性生活状况和地位进行的真实陈述。如果我们抛开时空观和人物观,就很难心平气和地去面对和接受,但那不也是等于抹杀了几千年前女性生活及地位低下的历史事实?!我们常说自大的另一面也就是自卑,那么我们也应该明白对于玉耶女这个生性骄慢的女子,要使其在一天之内放下骄慢,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列举其所处的种种不自在来打破其自以为是的痴慢,而生性痴慢的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懂得如何成为“心不疲厌,怜夫如子”的母妇,也不可能一下子成了“天真、可爱、纯情”的妹妇,更难成为“成熟、坚毅而且有自信”的妇妇或“才情卓越而智慧高超的”善知识妇,而最后选择做“婢妇”也就合乎其情其理。佛在经中用“五善三恶”分别会招致何等的乐报与苦果的方式来劝导玉耶女戒恶从善,也只是依其根基,因势利导的非常善巧。试想用一条大船去过一条小溪,结果只能是搁浅,度小溪只能用最简单而原始的竹筏。
如果说几千年前的女子生活狭窄如浅而见底的小溪,那么当今女性则处在一个文化思想多元的物质化的社会里,她们所见所闻所经历的纷繁复杂,决定她们心中的问题和烦恼也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海,要有万吨远洋轮船才能度她们到达彼岸,幸福快乐的彼岸。
《玉耶女经》即便有提到何为善知识妇,但并没有提供如何成为善知识妇的方法论,再用教导几千年前玉耶女的价值观来引导现代女性的婚姻,如同用小船度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海,很难保证不被翻船或淹没。为什么?因为现代人处在一个更加自由、更多选择、价值观开放的环境中,心中的各种欲望也在混浊的环境里更加肆意地生长。人们为满足这些欲望不断地追求着物质财富,因贪欲所带来的问题和烦恼也就越来越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复杂。而在此同时,人们对于幸福和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幸福的临界点也越来越高。
看看我们的周围,即便有如母妇、妹妇、妇妇者,甚或婢妇者,也不见得能保持夫妻间永远的恩爱和谐。而即便你是善知识妇,有相爱欲令度世的善心,而夫也未必能有明智而与之共度。母妇也好妹妇也好,甚至是更为成熟的妇妇和善知识妇,也只可能是女人成其为女人、妻子成为好妻子的必要条件,却不能成为婚姻关系乃至两性关系完善幸福的充分条件。为何?一者,如佛在《惟日杂难经》中提到世间的夫妻中就有“毕罪”——酬偿宿罪的夫妻。二者,因为现代人给爱附加了越来越多的条件,而任何条件因具有一切所生有为法而有无常坏灭的本性。爱的排他性和无常性的对立,由此而生苦,而生嗔。所以说要度现代女性,《玉耶女经》这条船就不够大了,而只有用缘起性空的佛法真谛,了知贪爱的过患和实性,转贪爱烦恼为菩提智慧,才能够“留惑润生”。
佛有《心经》可教你了悟万物的空性无常;有《金钢经》可教你破除“贪,憎,痴,慢”,既不“我执”,也不“他执”,若不一执,即任一作,依大乘般若智慧,居尘不染,将有污染的凡人贪爱转化为无污染的慈悲、敬爱、法爱;佛还有《十善业道经》教我们具体如何修为,因为“一切佛法,咸共依此十善大地而得成就”;有《维摩经》教你,“在欲而行禅”,让生命如淤泥中的莲花般盛放。
当然船越大而操控也就更难,这就看各人的根性和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