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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明报》群书治要专栏(后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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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人生,落地有声
马来西亚中华文化教育中心 蔡礼旭老师
 
    人生短短数十寒暑,怎么让这个人生过得有意义,跟这个「义」字很有关系。全世界有一种文字,把人生的智能、哲理含摄在其中,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汉字。「义」字是会意字,上面是「羊」,下面是「我」。「羊」有善、祥的意思。所以「义」字启发我们:要完善自己,让自己的这一生完美,成就自己美善的人格。
义是什么
    《群书治要‧孔子家语》告诉我们「义」的含义:「义者,宜也。」义,就是所做的事正确合宜。义是应该做的,是我们这一生的本分。我们还可以从我们中国的词汇,去体会这个「义」字的意境:道义、恩义、情义、仁义、礼义、信义、忠义、节义。
    孔子在《论语》中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能实践道义,不管是在家、在社会、民族,乃至于天下,他很清楚这一生应该尽的道义、本分是什么。我们这个时代,因为几代人对经典没有深入,人生志在赚钱、享受,都是利欲。人这一生不了解道义是什么,那他还是活在黑暗当中,因为不懂道义,他追求的就是利欲的人生。而「欲令智迷,利令智昏」。欲望很重的人,只能想眼前,想不到未来。所以从大环境来看,人类短视近利到要把地球母亲给破坏掉,不能住人,但是回不了头,因为那个欲望开了以后控制不住。现在的孩子,欲望重到什么程度?为了追星,逼到父亲卖房卖肾。这都是真实的事。现在多少孩子享乐,是建立在父母的痛苦当中。所以人的道义首先是什么?对父母要重恩义。所以义的原点,还在孝道。
    《群书治要‧申鉴》讲,「正者义之要也」,正确、正直,是遵守道义的重要纲领,所以叫「正义」。很多人讲义气,但缺乏这个「正」,变成江湖义气,这就不是守道义了。顺从江湖义气,其实是毁了对方。对方不对,我们还因为情感而跟着他一起干,那就愈走愈错了。
见义勇为——母女间
    被称为「最美女儿」的孟佩杰,四岁时生母迫于生计,把她送给别人收养。八岁时,她的养母身体瘫痪,养父悄然离家出走,她开始承担起照顾养母的责任。当时她爬上灶台去煮饭,人还没有灶台高,不知摔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喊疼。去买菜,都不认识那些菜,就自己编口诀,「长的是葱,圆的是蒜,疙疙瘩瘩是生姜。」孝心能把一个人的潜力激发到什么程度,无法想象。就这样,她每天上学之余,要帮母亲复健、要料理所有家务。孟佩杰后来考上山西临汾的师范大学,又带着妈妈去上大学。后来她的孝行被发现了,医院免费帮她妈妈治疗,本来没有办法起床的,现在可以坐轮椅了。「感动中国」颁奖给她,「道德模范」也颁奖给她,在场的官员、大众,边看边流泪。所以一个人尽恩义、道义,改变了家庭的命运,甚至影响到全国。
见义勇为——夫妻间
    《群书治要‧后汉书》中记载了东汉宋弘的故事。当时光武皇帝的大姐湖阳公主的先生去世了,皇帝希望给姐姐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大臣做伴侣。通过观察了解,光武帝知道姐姐中意的是宋弘。皇上就找宋弘谈话:「现在俗话都说,人有地位了就换朋友;有钱了就换太太。」结果宋弘回答:「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所以人一定要念旧,要有人情味。
    东北有个农村妇女武秀君,她的先生意外去世了。她先生生前承包建筑工程,她整理遗物时,发现由于甲方拖欠工程款,造成他负债二百多万。公公婆婆都不想活了。朋友都劝她改嫁。当时他们一个孩子刚去当兵,一个孩子上中学。她想:假如自己一走了之,将还债的责任推给公婆,这个家会垮掉;自己挺起来,这个家就能圆起来。于是她咬牙振作,挑起家庭和还债的两付重担。她一面尽力收回别人的欠债,一面从油漆工做起,一面还努力学习丈夫留下的有关建筑行业的资料,以及向丈夫施工队的施工员、技术员请教。终于在她的艰辛奋斗以及周围爱心力量的支持下,这笔债务在五年内完全还清。
    我们可能感觉,她的生活会很苦,可是当事人跟我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这一生所追求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她追求的人生跟我们不一样。她一定每天很好睡,因为她尽了道义,躺下去,五分钟就睡着了。人真的心上无事,那是真正的福报、真正人生的享受。我们烦一大堆事情,再有钱、再有权,其实没她那么快乐、那么自在。而且,她也留给了孩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好的财富。
见义勇为——师生间
    古人一讲到道义、本分,宁可牺牲生命,也不违背道义。西汉末年王莽专政,企图篡位,当时有个大儒叫吴章,他设计阻止王莽,被王莽识破。王莽下令将他的肢体节节割下,然后腰斩。当时吴章的学生有千人之多,王莽要将他们全部禁锢关押,更不准留在朝中做官。很多弟子投到其他人的门下,宣称早已不是吴章的学生。这时云敞挺身而出,公开大呼自己是吴章的学生,一路哭号跪拜着来到老师体无完肤的尸身前,小心翼翼地将老师身体包好,护在怀中,举不成步地哭号着回去,并以师礼将老师厚葬。也很奇怪,王莽反而没有杀他。我们看当下那种情义,惊天地、泣鬼神,置生死于度外,这就是「义」。
见义勇为——民族大义
    我们熟悉的民族英雄林则徐先生,他去禁鸦片的时候,既得利益者有多少?他在前往广州的路上,确实是九死一生。但林公勇于承担:「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孔明先生终其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出师表》,那句句都是血泪,「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二十一年,古人那种情义,令人动容!「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
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其实,我们也遇到中华文化伦理道德最乱的时代,现在世道人心败坏,伦理道德沦丧,社会动荡不安,环境严重污染。我们明了,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教育出现偏差,挽救灭亡之道,在于提倡伦理、道德、因果教育和圣贤教育。在这文化承传的危急存亡之秋,我们的义在哪里?责无旁贷。诚如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所言:「如果我们再不奋发努力,传统文化就要断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上,这将是全人类无与伦比的惨重损失,人类文明的灭亡也将无法挽回。」而且这一个工程,文化断了一、两百年,要再恢复,要三到五代人不间断的努力。别人愿不愿意做,我们不勉强,绝对不会缺我们自己。所以《出师表》我们读着读着,用我们自身来感古圣先贤的恩德,转成一份忠诚,来把中华文化给承传下去。
    我们也期许自己从今天开始,起任何一个念头、讲任何一句话、做任何一个行为、做任何一件事,都一定以仁义、道义为标准。不只自己会有福,也会恩泽后世,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们也要有志气,从我们这一代好好学传统文化、复兴传统文化,开创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复兴。
    我们遇到一个大时代,遇到文化承传危机的关键点,被我们遇上了,见义勇为!